【三治三建三评】古韵夏州文旅乡村 才俊辈出寿北蓬莱（二）

在询问村人有多少古庙时，竟然听说下洲村里竟有20多座大小庙宇。我一直以为在西洛南东村有13座庙，就算寿阳之最了，没想到在宗艾的下洲村竟然会建有如此多的庙宇。通过打问，又查找资料，下洲村聂瑞楠介绍，下洲过去记忆中就有15座庙。除了最大的福兴寺外，其它小庙中庙大多一室一庙或三室一庙，其中玄武庙两座，菩萨庙四座，五道庙三座，龙王庙一座，文昌庙一座，牛王庙一座，玉皇庙一座，三官庙一座。

下洲村不仅庙宇多，而且，这里的庙宇还有一个特点，代表着寿北庙宇文化的主要特征。那就是上为庙，下为阁。一庙多神，一庙多用。在今天看来也是节约办公设施，减少行政负担的一个举措吧！下洲村这样的阁庙有四座，即村南门的南阁称玉皇阁，其背面坐南朝北供白衣菩萨。村西门的西阁，称真武阁，坐西向东供玄武帝，内有壁画为龙王布雨。村东门的东阁称三官阁，也称三官庙，坐东朝西供奉三官，背后坐西朝东供奉河神。

村西北的福兴寺，地势平坦，坐北朝南，也是全村最大的庙宇，占地近20亩，该庙始建于北魏，后屡有增修。四进大院，有山门、钟鼓二楼，门内有四大天王，正面龙母大殿，东西厢房各八间，分别供八仙、二十八宿和财神、龙王等。正殿院内栽有龙松两株，浓荫覆盖，高入云天。两侧立有砂石石幢，上刻有经文。大庙东侧的关帝庙与之紧邻毗连，后院是菩萨庙、阎王殿、玉皇阁。后院大殿为关帝庙，并建有牌坊、碑亭等。福兴寺的大庙对面建有古戏台，戏台四周建有围墙，上有女儿墙。整个庙院布局合理，结构协调，庭院严密，再加院外松林环绕，松涛阵阵，确为一处庄严古刹。

除了庙宇的构建完美、做工精致外，更为特殊的是，全村住民被圈在一个“土围子”里，分布在东南西北的庙宇与全村的土围墙连在一起，阁楼下面涵券精美流水通行，阁楼上面修建庙宇祭祀神灵，四周围墙护佑村民不受侵扰，各座庙宇敬奉神灵为村民降福，一庙多用、庙围相连，既经济实用，又外观好看，近看与民居鳞次栉比连成一片，远看好似一座城堡固若金汤。说到围墙，也许你并不会感到陌生，无非就是遮挡外界来袭的一种保护设施，现在随处可见的木栅栏或铁栅栏就是围墙演变后的另一种形式，但现存用泥土修筑的围墙实属不多见了。

早年民间有俗语说，“胡打墙，三十年”，就是说最差的土围墙也能支撑三五十年。这种土围墙就地起土，木夯捣就，有时两侧用木板绑起来，一层层填土，一层层砸实，一层层加高；有时干脆就用几根木椽做帮子，用半干的谷草或麦秸，先压一半，对折回来，再压另一半，同样砸实，最后拿刀剁开谷草，一层倒一层，直到一两丈高。农家打墙，常常邀请邻家劳力帮忙，后生们争先恐后，很卖力气。一边抬着木夯边捣边走，一边吆喝着打墙号子：“伙计们咱就往过挨呀，木夯儿咱就往起抬呀，抬起来咱就往前走呀，谁不出力小心脚趾头呀！打三下，顶两下，一下一下又一下呀……”为了加固墙面，北方的打墙还要在墙面上撒上细土，用圆头锤子捣实墙面，叫做“锤花”，有的锤成“牡丹花瓣”，有的锤成“万字陀螺”，有的锤上“福禄寿字”。每堵墙上除了好看吉祥的图案外，还要围上花边，有“富贵不断头”，有“瓜瓞绵绵长”，有“金鱼戏水”，有“丝蔓相连”等等。

今天下州的这座百年土围墙，已然是荒废很久了，根据老人们的回忆，顺着庙宇的旧址，隐隐约约可以寻找到一些土围墙的遗迹。这些土围墙大约建于清代末期或民国年间，前面临河，后面靠山，护佑着村子里的几百户人家。虽然地处偏远，交通不便，却也依山傍水，景色优美，一方水土养育着一方百姓，一直是一个比较富庶的地方。

其实在中国的民间，土围墙从古至今，源远流长。追溯起来，当从民居说起。或显宦富贾，或黔首小民，圈地建屋之后，必再耗心费力，下功夫加修一圈围墙，而且竞相攀比，式样翻新，乐此不疲。考其缘由，大略有四：一为安全。篱笆能挡野狗，结实的围墙，强盗贼人便难以翻越。二为私密，居家过日子，家丑不外扬，家“私”自然也不可外扬。挣了多少银子，藏了多少米粮，围墙一起，谁人知道？内外隔绝，和气一团。三为规整。村民安家落户了，神圣庙宇建起来了，四边若无围墙，就显得“散乱”，难以收心，自然也不聚财。有了围墙，就有了归纳和收拢，人心凝聚，钱财汇集，规范而完整。四为气派。既是富户，就要有富户的气派，门，要是大宅门，院，要修成四合院，村，要围成城堡村。试想，豪宅居中，坐北朝南，前有门楼，巍然矗立；神庙相接，彼此呼应；再辅以一圈红砖碧瓦或黄土石基之围墙，也就非常的气派壮观了。

下洲村的古民居堪称全县之最。仅就聂家大院来看，就是一座中国北方古民居的典型代表。与寿阳“十大晋商”的其他九户不同，下洲村的“聂家”，不是以一家独姓而建立家业步入“艾商”行列，而是同宗同族、并列三个大家的聂姓富户，几乎同时成为寿阳十大晋商中的佼佼者。这期间有他们家业的共同兴起，红极一时，也有产业继承后家道中落而转换主人的，还有因其弟兄之间财产分配不均、或经营不善而引起的破产和衰落等等。

尽管如此，聂家作为艾商的一支重要力量，还是为寿阳的商业历史写下了自己曾经辉煌的一笔。这样，聂家的最重要的三处古院落，便是他们数代人打拼、博弈，耗心费力打造的“作品”，成为极其珍贵的“古民居教科书”。

一是位于半截道的“聂家套院”。所谓＂半截道＂，是讲以此为界，往南均为聂姓院落，往北均为阎姓院落。既是分界，也是限制。故亦称＂半截道古院＂。这个院子当年的主人聂瑞淇，规模较大，占地二十多亩，特点是“大院套小院，一门锁五院”。尽管有的已经拆除或改造，但是根据其留存的现有院落和残存的院落基础，依然能看得出当年的基本轮廓。这个院子保留着一门五院的宏阔格局。坐落在叫做“半截道”的一座砖雕门楼，坐西朝东，造型大气，雕刻精美。整座建筑为青砖雕刻，占地18平米。为两柱券式门楼，砖雕檐下雕刻有仿木构斗拱，垂花柱，镂空雀替，屋顶为歇山式。门楣上方正中有雕匾一方，镌刻有“纳福林”三字，落款为“清道光二十四年”（1844年）。门楼背面正中砖匾上刻“崇善德”三字，均为清代三朝帝师祁隽藻所题。券门两侧施以影壁。整座建筑雕刻内容以“寿”为主题，辅以“葡萄”、“竹子”、“葫芦”、“桃子”“吉象”等图案，砖雕背景为“云纹”“回纹”等，堪称山西古民居文化的优秀典范。

进入门楼，有一条白砂石条所砌甬道，依势上坡，延伸三十多米，早年因车马通行，两侧碾压出深深的车辙石壕。甬道连接着北、西、南三面的五个院落，五个院落中，坐北朝南三套，依次为主院、偏院、长工院；坐西朝东一套，为聂家私塾；坐南朝北的空院子，是聂家花园，后来的建筑比较散乱。正面三院都有村民居住，私塾留给了这座院落的后代居住。门楣砖雕木雕有“虚白室”“崇善德”“春华秋实”＂古训是式＂“里巷歌功”等匾额。如今年轻人大都在外，仅留有老人居住，老人相继去世后，聂家子孙从太原回来，将旧院进行了整修，依照当年老院样式，恢复、修葺、完善了不少。屋内陈列有许多老照片、老家具、老牌匾、老字画以及聂氏家谱和祭台等。

二是村西头的“聂家古院”。村人通常称为“二愣贯古院”，“二愣贯”是聂家祖先的“绰号”，这座古院处于村中繁华地段，特点是“一壁对三门，三进四小院”。难怪坊间俗谚说“二愣贯，西头占了一多半”。古院修建年代大约在清光绪年间，但的确要比“半截道”古院修建年代要早，此院称为“聂廷璧”古院。聂廷璧是聂尔之叔父，聂廷璧祖父与聂尔曾祖父是亲兄弟，二人闯关东挣钱后，回村分别购置两套宅院，一是“聂元铣古院”，另一是“聂尔古院”。在购买“聂尔古院”的契约上写有“东至聂元铣后檐滴水”字样，说明先有“聂元铣古院”，而后有“聂尔古院”的。聂元铣古院即是后来的“聂廷璧古院”。

“聂廷璧古院”原为三进院，可分为门庭、正庭、后庭三进。门庭部分有过厅五间、东西厢房各三间，另有厕所；正庭部分有正房五间、东西各三间，另带厕所；后庭部分为内、外院，外院为东西房、炭房、厕所等，内院正面是一座二层古楼，另有东西房各三间。整个院落占地800多平米。现今虽然前后院砌墙隔开，前院作为供销社多年，后院土改分配给他人，但整个院落结构完整，保存基本完好。尤其是雕刻精美的书腿门楼古风依旧，门楼对面的石雕照壁高大雄伟，极其罕见。

三是“聂尔古院”。因聂尔父亲人称“聚德财主”，所以早先也叫“聚德财主院”。聂尔是现在古院的主人。聂尔古院是其祖上从同村人手中购置，现今保存有聂尔曾祖父从聂元镗手中购买院落的契约，契约显示购买时间为“清光绪三年”。

“聂尔古院”分为内院、外院（场院）两大部分，总共占地约1500平米。该院特点是“自给自足、农耕俱全、开阖自如”。内院正窑三眼，角门一座。外院有过庭五间，东侧有一小院，东房三间，西房三间，下有炭房、厕所等。东北、西北各有角门一座，分别通向东小院和西场院。另有闪屏门一座，走路出入通往街门外，夹道修有照壁一座。正院西侧有场院一座，场院有正房八间，用作草房、轿车房、家具房及碾坊。西房八间，用作住屋、羊圈、牛圈、马棚等。另有大门、厕所、猪圈、辘轳水井等。现今古院经历土改、“文革”、和改革开放等历史时期的冲刷变迁，拆毁大半，仅存有正院古楼二层和东西厢房，但原先古院的基础轮廓仍然留存。据说，“聚德财主”在土改时家财衰落，未受大的损失，倒是“文革”期间，院内精美的石雕、砖雕、木雕等构件惨遭损毁。

除了聂家古民居外，下洲阎家、刘家以及其他富户的民居也是各有千秋，有的甚至也是极尽豪华。从规模上、建筑技艺上、保存完整上，也有不少超过聂家的。只是土改后，院主人几经更换，产权分散，各自管理，有的不事维护，有的拆除出卖，导致原本宏大富庶的院落日渐破败了。从整个下州古民居来看，尽管其大都具备了北方古民居的实用、精巧、厚重、大气等特点，但是，它还是在共同的特色中，各自体现出院落主人的不同喜好、不同修养。比如聂瑞楠院的古朴、儒雅，聂廷璧古院的富丽、殷实，聂尔古院的开放、实用等等。（未完待续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