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村历史长卷，农耕文化缩影（一）
——读《三晋契约》
文／郭春林
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“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源远流长、博大精深，是中华文明的智慧结晶”。通读《三晋契约》一书，对习近平总书记的这一论述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这部书由岳生云、傅贵亨主编，三晋出版社2021年5月出版，分为上下两大册，装帧典雅大气，紫色硬塑封皮精装，全书95万字，1600页，共收集卖地卖房等各类契约66种，1194件。这是我近几年所看到的一部来自民间，品味高、跨度大，寓史料性，兼有工具性与学术性为一体的大型图书。说它来自民间，是因为这部的第一主编，是收藏界赫赫有名的大咖，寿阳县生云博物馆馆长岳生云先生。岳馆长我没见过，他的博物馆我也没去过，但是从朋友处和诸多媒体了解到，他对收藏情有独钟，也舍得投资和花费精力，这可就难能可贵了。从书中了解到，他收藏契约，只是出于偶然。正如他在本书的前言中谈到的，“在收集古陶瓷时，发现当地民间仍有出卖房田、借贷钱粮等零星古契，遂起收藏之念。”其目的在于“故纸残文历经劫难，保存至今，实属不易，当以珍品视之；掸去历史风尘，折射时代岁月沧桑，抚今思昔，受到教益；借古察今，为专家学者提供珍贵确凿的史料，以资研究。”
了解收藏界的人都知道，干这一行，一开始都是出于兴趣爱好，但是一旦深入进去，当兴趣上升到一种境界以后，那就成为一种责任了，简直能够到了倾家荡产的地步。难能可贵的是，岳先生锚定目标，“从我收买契约起就没有想过什么效益，我看重的是效应，就是让子孙后代传承中华千古诚信、坚韧不拨的民族精神，奋发今天，奔向未来。”面对亲朋好友的不理解和多少人的冷嘲热讽，他不畏惧，孜孜以求，走街串巷，遍访民间，以钉钉子的精神，久久为功，锲而不舍，历经12年的时间，终于把从千家万户收集来的各类契约编撰成书，这真是学术界和收藏界的一大幸事。说它品味高，是因为这部书的编撰问世，并非是因为由民间发起而受到冷落，或者说吃力不讨好，恰恰相反，它的出版问世，受到了寿阳县委、县政府的高度重视支持，县政协主席傅贵亨热情作序，充分肯定。山西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郝平，山西财经大学晋商研究院教授、博士张亚兰，山西财经大学晋商研究会讲师、博士张林峰分别作序。认为《三晋契约》的整理出版，是山西契约收集整理的又一重要成果，由此彰显的现实意义和学术意义不言而喻……为研究山西区域基层组织、产权关系、赋税制度、民众生计、乡村社会等经济状况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。“以县级行政区为单位进行整理的契约资料，目前尚未有面世的成果，岳先生的大作显然弥补了这一空白……丰富的民间史料，承载着一个地方的历史记忆，也是一个地方的文化之根。”专家学者的高度评价，让我们更进一步地领略和认识到该书的学术价值和社会价值。岳先生的辛苦下得值得，他在这个普遍喧嚣浮躁的世界里，摒弃一切干扰，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，慧眼识珠，苦尽甘来，干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，既无愧于先人，更无愧于后人，同时也为寿阳县的历史文化又增添了一朵奇葩。
说它跨度大，是涉及的时间长，书中的契约分为清代、民国和新中国三个历史时期。从开篇的第一件契约清顺治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（公元1649年）到书末最后一件契约公元1967年10月24日止，共318年的时间。再一个是地域范围广，全书以寿阳县为主，共涉略周边8个县（市）。我们可以想象到，在这三百多年里，世界上该发生多少事？在9个县（市）的区域范围内，又该有多少值得承载的记忆？仅仅从1194件契约中，就可以看到，所承载的历史信息太多了，牵涉到经济学、政治学、历史学、法学、社会学、民俗学、伦理学、文化学、文学、档案学、以及堪舆、书法、文书等等学科，可供研究的内容太丰富了。说它史料性强，是全部由实物图片的形式来佐证。我们知道，搞社科研究，无论是哪个方面，都离不开形象直观的第一手资料，尤其是实物资料。全书66种、1194件契约，就是庞大的实物准备库，随便拿出一种当中的几件，说不定都能研究出一定的成果来。 从这个意义上讲，这实在是一座富矿，成书仅仅是第一步，更有待于以后进行深度的挖掘。从学术价值来看，该书的关注点，是立足于最广大的乡村农户上，着眼于乡村的基层治理，焦点在千家万户的普通百姓。涉及到他们的衣食住行、生老病死、婚丧嫁娶、家庭伦理、财产分配、生产发展、社会关系等，这是与以往历史学研究往往放在上层社会，以及帝王将相上的最大不同之处，真正体现出了“以人为本”的情怀。换句话说，也就是通过这一件件具体的契约，我们可以透视到在这300多年来，始终处于最下层的农民是怎么生活的，他们的精神面貌、内心世界、家庭成员之间是什么样的，他们迫切需要什么样的生活等。说它是寿阳三百年历史的画卷，农耕文化的缩影，众多农民生活的写照，一点都不夸张。最初翻阅这本书，我仅仅是抱着一种猎奇的心理，只是想了解一下从前的农村是什么状况，农民怎样生活等等，但是， 通读全书以后，我不得不承认，自己太幼稚了，站位也太低了，眼界也太狭窄了。透过这一份份饱蘸岁月沧桑的契约，它让我真实地看到了近300年来，中国北方农村是怎样地一步步跋涉过来的，许许多多的农民又是怎样地生活在最底层，向着命运呐喊的。
掩卷长思，既有深深的长叹，更有深沉的思考。我们的民族太难了，我们的农民太苦了。从某种程度上讲，这部书，既是对特定历史时期的专题承载，也还是对过去那种艰难岁月的充分展示。它让人们形象直观地看到了300多年来，以寿阳区域为代表的中国北方农村的地方特点。
（未完待续）
